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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5章 席初提著那張美人皮,輕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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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衣女子同韓月歌上了船, 韓月歌拿起撐桿,將船撐離水岸。她見白衣女子在船頭坐下,叮囑道:“姑娘, 小心落水,這水古怪得緊, 掉下去就上不來了。”

白衣女子輕輕“嗯”了一聲,烏黑的睫羽微垂, 全身上下, 無一處不美。

韓月歌看著她的背影, 心情好得想唱歌。這大概就是美貌的力量。這樣美的臉, 這樣溫柔的性子,韓月歌恨自己不是男人。

船飄到中央時, 韓月歌瞧了一眼白衣女子,正欲問她的名字,卻見她掩面而泣, 傷心不已。

她連忙問道:“你怎麽哭了?”

“我被人偷了一件重要的東西。”

“被誰偷的, 拿回來便是。若你有什麽地方需要幫忙的, 盡管同我說, 我認識這裏的鬼王。”

“我自問待她算得上溫柔妥帖, 那東西她若喜歡, 送給她也無妨。偏偏她先假意哄我歡心,趁我不備拿走東西, 留下我一個人百般揣測,她到底是不是真的歡喜我。”白衣女子望著滔滔忘川水,陷入了回憶中。

韓月歌聽了半天,明白過來。得了,是個癡心女被負心漢始亂終棄的故事。

她握著撐桿, 推動水波,漫不經心道:“這有何難,你將他逮回來,嚴刑逼供。酷刑之下,不怕他不老實說話。”

“如何酷刑逼問?”

“剝皮,抽筋,取髓,再把骨頭磨成灰,魂魄擰進燈芯裏燒。”韓月歌磨著牙齒。要是欺負她的人落到她手裏,她就這麽幹,說這些話的時候,她想到了薄霆。這個世上欺負她最狠的,非薄霆莫屬。

白衣女子大驚失色:“這不大好吧,我想溫柔些。”

“他都如此負你了,你還想著溫柔以待,我看約莫是你太過心軟,他才敢如此負你。”韓月歌想了想,又道,“你舍不得,就換另一個法子,取那細如牛毛的鋼針,釘入他身體裏,這樣既叫他受些折磨,又不影響皮相。”

“她是第一回 犯錯,我不想手段過於嚴厲嚇壞了她,要是能從此回心轉意,死心塌地與我相伴,是為最佳。”

“你倒是個癡情之人。”韓月歌嘆道,“既然你不肯傷他,那就將他逮回來,嫁了他。有婚書為契,不怕他賴賬。”

“要是她不從呢?”

“那就打到他從為止。”見白衣女子面露不讚同之色,韓月歌訕訕笑道,“我的意思是強取豪奪,只要你的法力比他厲害,任他有通天之能,也翻不出你的手心。”

“我的力量的確是比她強些。”

“這就好辦了,找到他,綁起來,套上婚服,往洞房裏一塞,生米煮成熟飯,再生幾個崽子,到時他便舍不得走了。”韓月歌使勁搜刮著腦海中聽過的戲文,戲文裏那些惡霸強搶民女都是這麽做的。

她不通情愛,不代表她不可以出謀劃策,她還總結出一個規律,戲文裏強搶民女的惡霸之所以會失敗,是因為他們都長得太醜了,如果相貌英俊,再搭上強取豪奪,那必然是虐戀情深的主角配置。

眼前這位白衣女子,如此驚為天人的相貌,當然必須是主角。

白衣女子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:“這樣,倒不是不可行。”

韓月歌:“他不是偷了你的東西麽?那東西他喜歡,你又舍得送他,不如就做你的嫁妝,這樣一來,嫁妝也省了。”

說話間,船慢慢靠岸,韓月歌丟了撐桿,跳下船,沖白衣女子伸手,扶著她下船。

她道:“順著這條路往前走,就是真正的鬼界。你先去報上你的名字,登記在冊,領一張身份銘牌。對了,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。你我相識一場,不如交個朋友,我叫韓月歌,你呢?”

“席初。”

韓月歌點點頭,咕噥道:“姑娘這名字倒是與我認識的一人同音,不知是如何寫法?”

白衣女子握住她的手,冰涼的指尖快速在她掌心劃出兩個字,最後一筆收尾時,韓月歌赫然變了臉色。

因她寫的是“席初”二字。

韓月歌想拔腿就跑,卻發現自己渾身僵住,雙腿仿佛釘在地上,動彈不得。她瞪大著眼睛,驚恐地看著白衣女子擡起手,從頭頂開始,撕下一張美人皮來。

美人皮下方,是席初的臉。與他畫出來的美人皮相比,這張臉毫不遜色。

膚色冷白,鼻梁高挺,眉如遠山,目若秋波,如果忽略掉右眼那空蕩蕩的眼眶,堪稱完美。立在在忘川河畔,像是被貶謫下來的九天仙君,便是這黃泉的渾濁之氣,也掩不去他渾身的仙氣兒。

席初提著那張美人皮,輕輕一笑:“自打歌兒見了我,就目不轉睛盯著我瞧,看來歌兒對我新畫的這張美人皮,很是滿意。”

韓月歌張了張唇,一個音節都沒從喉嚨裏發出。

席初唇邊的笑容愈發美得驚心動魄,他將美人皮投進忘川河中,冰涼的指尖勾起韓月歌的下巴,迫使她看向自己:“怎麽一句話都不說?方才不是說的很開心麽?現在裝啞巴可是來不及了。”

“殿、殿下。”韓月歌牙齒打顫。

“你剛才替我出的主意,我很是……”

“我瞎說的,殿下別放在心上。”韓月歌打斷席初的話,“還是殿下說得對,當溫柔以待,是為最佳。”

“不,我覺得你的主意很好。”席初摟住韓月歌的腰,將她緩緩放倒在地上,覆身而上。

搖曳的彼岸花叢,掩去二人的身影。

席初散落下來的烏發,垂瀉而下,披了韓月歌滿肩。

韓月歌眨著眼睛,驚懼道:“殿下莫不是打算在這裏強取豪奪吧?”

席初擡眸瞧了瞧滿目緋紅的花影,以及身邊奔騰而去的忘川河水:“這裏景色別致,不失為風流之處。”

“我覺得還是高床軟枕更適合一點。”韓月歌的臉色隱隱發白,強忍著害怕,吞咽著口水說道。

“你放心,我雖對你恨得牙癢癢,也不急於這一時。我們慢慢來,還有很長時間,凡人的一輩子只有百年,我們做妖魔的,可以活千年、萬年。”席初修長的手指,愛憐地撫過她的面頰,古井般深邃的眸子,映出她緊張的面容。

“那殿下又為何這般?”

“這樣說話更方便些。”席初右手握拳,支在臉側,斜躺在她身邊,剩下的左眼,幽幽地盯著她。

他擡起左臂,指尖劃過她的頸側,五指微微合攏,覆住她的脖頸:“歌兒,你知道我平生最討厭什麽嗎?”

韓月歌呼吸一滯,驚呼出聲:“殿下,別殺我。”

“我想要個解釋。歌兒,只要你肯解釋,我就聽。”

韓月歌:“……”這事她沒法解釋啊,就算她再能編故事,也編不出一個合情合理的理由。

“歌兒口口聲聲說愛慕我,果然是假的。”

“不是這樣的,殿下,你聽我說。”韓月歌大腦快速地轉動著,努力調動著情緒,“我、我有難言之隱。”

“你有什麽難言之隱?”

“翩翩她、她是我放走的。”韓月歌暗中咬著自己的舌頭,眼眶微濕,“翩翩鑄下大錯,合該受重罰,可她是我在雲上天宮唯一的好友,我實在無法眼睜睜看著她被殿下處死。我幾番求見殿下不成,就動了不該有的念頭,偷偷放走了翩翩。我怕殿下責罰我,想著先躲一段時間,等殿下氣消了再回去。”

“逃跑時順手剜了我的眼睛?”席初摸著自己空洞的右眼。

這個理由也太過離譜,韓月歌總不能說是剜了他的眼睛留念,方便以後睹物思人罷。

“我怕殿下找到我。”韓月歌知道此事瞞不過,狠下心說出口來,“殿下在我耳後種下追魂咒一事,我早已知道。剜走殿下的右眼,是為了防止殿下利用追魂咒找到我。我心裏很清楚,殿下的氣不消,若是被逮著,我必定沒有什麽好果子吃。”

“誰告訴你追魂咒一事的?”席初了解韓月歌,以韓月歌的見識,是認不出追魂咒的。

“薄霆。”韓月歌心虛。的確是薄霆告訴她的,不過並非主動,是她使了些手段。

席初的身上霎時漫開濃烈的殺意。

韓月歌淚眼婆娑,哆嗦著說道:“殿下的右眼,我原是好好保管著的,後來、後來碰上原本封印在噬魂淵下的那只惡蛟,被它奪去儲物袋。弄丟殿下的眼睛,是我的錯,就請殿下剜走我的右眼,補償殿下。”

最後一句話,韓月歌幾乎是哭著說出來的。

淒淒慘慘,委委屈屈,像是已經丟了眼睛。

她不想失去眼睛,但是不舍棄眼睛,就要丟了小命。

她也想不到席初會這麽快就追了過來。她本來打算跟白少淵搞好關系後,取回席初的眼睛,這樣就算日後被席初逮著了,她還能討價還價,再將眼睛歸還於他。

現在席初的眼睛丟了,只能拿自己的眼睛頂上。

想到自己馬上就要沒了右眼,變成一只獨眼龍,韓月歌傷心得眼淚越流越多。她是個極愛美的,嘴上沒說,心裏卻是自負美貌,沒了右眼,美貌必定大打折扣。

韓月歌傷心欲絕:“嗚嗚,殿下,你取走我的右眼吧。”

怕自己舍不得,她一遍遍強調著這句話,眼淚橫流,被淚水洗過的一雙眼睛,猶如雨後澄澈的天空,愈發得烏黑透亮,漂亮得驚人。

席初將手覆在她的眼睛上。

韓月歌渾身僵住,面頰霎時蒼白。她一動不動,像個呆住的木頭,只有眼淚還在洶湧不停。

席初感受著掌心下方傳來的震動。

她的眼珠子在眼皮下不斷地滾動著,應該是害怕極了,鴉羽似的睫毛,扇來扇去,搔著他的掌心。溫熱的淚珠嘩嘩淌著,不消片刻,他的掌心一片濡濕。

這種感覺過於奇妙,以至於席初遲遲舍不得松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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